伊斯坦布爾——美景之美,在其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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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7-14 青野星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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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爾是土耳其政治、經(jīng)濟、文化、金融、新聞、貿(mào)易、交通中心,世界著名的旅游勝地,繁華的國際大都市之一。位于巴爾干半島東端,博斯普魯斯海峽南口西岸。扼黑海入口,當歐、亞交通要沖,戰(zhàn)略地位極為重要。
公元前658年始建在金角灣與馬爾馬拉海之間的地岬上,稱拜占庭。公元330年改建為東羅馬帝國首都,改名為君士坦丁堡。別稱新羅馬。1453年成為奧斯曼帝國首都。伊斯坦布爾之名在奧斯曼帝國征服之前至少存在百余年歷史了。
在清晨走出輕軌,身邊不斷擦身而過步履匆匆面容冷漠的乘客,一抬頭看到天空如血染般的朝霞。初秋的天空竟如此的熱烈絢麗,這是伊斯坦布爾給人的第一印象。
伊斯坦布爾 ,是一座擁有1700年波瀾壯闊的帝都歷史的城。

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從此改旗易幟,更名伊斯坦布爾,從歐洲基督教在東方抵抗新興強大伊斯蘭世界入侵的最前線,變成奧斯曼帝國在四百年間噩夢般威脅侵擾歐洲神圣羅馬諸國的橋頭堡。
之前的君士坦丁堡是歐亞大陸交界的咽喉要地,東西方貿(mào)易主干道絲綢之路的終點站, 地中海 黑海貿(mào)易的中心城市, 歐洲文明基石的希臘文明的傳承者,是與梵蒂岡教皇分庭抗禮的東正教領袖,是偉大古羅馬帝國凱撒大帝的衣缽繼承人,屹立于博斯普魯斯海峽旁的千年古城。
1453年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帶領著由 希臘人、威尼斯人、熱那亞人、加泰羅尼亞人、日耳曼人和土耳其人組成的7000守軍,對抗奧斯曼土耳其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統(tǒng)領的10萬攻城大軍。同樣的,攻城大軍由不同國家、民族的冒險家構(gòu)成,有土耳其人,但更多的來自基督教國家,如斯拉夫人、匈牙利人、日耳曼人、意大利人,甚至希臘人,為了蘇丹 允諾的報酬和戰(zhàn)利品,他們不惜與基督徒兄弟為敵。

在依靠14英里城墻和金角灣天險,拼死抵抗7周之后,期盼中的基督歐洲十字軍援軍遲遲未到,君士坦丁皇帝說道“看來不會有基督教國家參與救援了,這座城市只能依靠自己,依靠基督、圣母與建城者圣君君士坦丁的保佑了?!?/span>
5月29日,星期二,城破,君士坦丁堡陷落。
“君士坦丁被西方盟友們背棄,可他屹立在城墻缺口,絕不后退一步,直至被異教徒的大軍所吞沒—— 羅馬 最后的皇帝,連同他殉葬的帝國,永遠地消失了……”(——《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土耳其史上最貴電影《征服1453》的結(jié)尾處,以 亞歷山大 大帝為榜樣,自認為是凱撒大帝繼承人的“征服者” 蘇丹 穆罕默德二世,在攻占君士坦丁堡后,走進圣索菲亞大教堂,從在此祈禱避難的東正教徒人群中抱起一名金發(fā)嬰兒說到:“不要憂慮,君士坦丁堡的人們,從今而后,我們同屬一國,共享財富,你們信仰自由。”此后穆罕默德二世遷都至此,將君士坦丁堡更名為伊斯坦布爾,意為“伊斯蘭教的城”。奧斯曼土耳其人在偉大 蘇丹 穆罕默德二世的統(tǒng)領下,實現(xiàn)伊斯蘭先知“他們終將占領君士坦丁堡”的預言,拔除了插在伊斯蘭教國土腹地的基督教釘子后,奧斯曼帝國國勢強盛一時無倆。百年后奧斯曼人更是建立了一個東到高加索 、西至 利比亞 、南到也門 、北到匈牙利 、維也納 ,橫跨歐亞非三大洲的強大帝國。

歐洲的歷史可以以1453為分界。之后歐洲逐漸結(jié)束了黑暗的中世紀,并開啟大西洋航海時代、文藝復興時代,直至工業(yè)革命后, 歐洲 列強用現(xiàn)代科技和堅船利炮將整個世界帶入西方普世文化為主導的新世紀。而在中世紀以 蒙古 帝國、帖木兒汗國為代表頻頻以鐵騎強弩橫掃歐亞大陸的部落民族就此一蹶不振。曾經(jīng)讓整個 歐洲惶惶不安四百年的奧斯曼帝國,也逐漸貪圖安逸生活奢靡不思進取,至19世紀已江河日下日薄西山,終于在一戰(zhàn)后慘遭肢解。他們的世紀敵人終于在四百年后得以復仇。
奧斯曼帝國在西方列強的占領和東方阿拉伯人的抗擊下的衰敗和分裂,幾乎讓土耳其 人就此沉淪, 希臘 人試圖借勢恢復四百年前對 伊斯坦布爾 的占領。所幸時勢造英雄,開明務實的布衣領袖阿塔 圖爾 克站了出來,領導了 土耳其 解放運動,再次驅(qū)逐了 希臘 人, 土耳其 共和 國得以獨立。這個現(xiàn)代伊斯蘭世界最具眼界和才干的政治家,堅持以西方化和世俗化的凱末爾主義立國,引領著現(xiàn)代 土耳其 走向西化復興的道路。凱末爾不惜遷 都安 卡拉 ,只為讓 土耳其 人民擺脫奧斯曼王朝陰影。但直到現(xiàn)在,伊斯坦布爾作為土耳其最大都市和文化中心的地位仍無可動搖,一系列的復興計劃繼續(xù)圍繞著伊斯坦布爾施行,土耳其人渴望恢復奧斯曼土耳其的昔日榮光。

伊斯坦布爾,這個擁有2700年厚重歷史且命運多舛的城市,無論榮光輝煌,抑或戰(zhàn)亂衰敗,一切演繹都發(fā)生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注視之下。
將我吸引到這個城市的,是它東西方激烈碰撞的傳奇歷史,充滿厚重感的最美天際線,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憂傷和奧爾罕?帕慕克的書。
生于斯長于斯并終生書寫伊斯坦布爾的抑郁癥患者奧爾罕?帕慕克,在《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里寫道“隆冬之晨, 當陽 光忽然照耀博斯普魯斯海,微微的水霧從海面升起時,你幾乎觸摸得到深沉的 ‘呼愁’,幾乎看得見它像一層薄膜覆蓋著居民與景觀?!?博斯普魯斯海峽,伊斯坦布爾之母,深邃幽蘭,駁船和灰鴿共舞。這個城市因海峽而生,因海峽而起,又因海峽戰(zhàn)亂不斷紛擾加身。
漫步伊斯坦布爾老城區(qū),那隨處可見的歷史古跡,奧斯曼帝國的殘垣斷壁,臟亂灰暗的石板巷道,陳舊破敗的小清真寺,連從海峽飄過來的海風,都彌漫著古老帝國的百年衰敗和漫無目的的現(xiàn)代哀愁。 土耳其 人似乎仍然無法擺脫舊帝國輝煌歷史和慘淡現(xiàn)狀的籠罩。這個國家在國父凱末爾的世俗化改革與數(shù)百年宗教主義影響中左右反復彷徨前行近百年之后,國家民眾和社會階層在反復政變中逐漸陷入意識斗爭的撕裂狀態(tài)。

伊斯坦布爾的第一天,你可以再秋日溫煦的陽光下,從藍色清真寺出發(fā),經(jīng)過游人稀少的圣索菲亞大教堂廣場,沿著帝國議會路,穿過熙攘繁忙的大巴扎,路過最高地的 伊斯坦布爾大學,到達蘇萊曼清真寺,進入狹小無名的老城小巷,走到金角灣岸邊,沿著熱鬧紛擾的碼頭,經(jīng)過耶尼清真寺,穿過凌亂擁擠的地下通道,到達橫跨金角灣的加拉塔大橋。當我站在大橋上,回望伊斯坦布爾的歐洲舊區(qū),那條布滿清真寺圓頂和尖塔的最美天際線,我覺得自己已走過東羅馬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的漫長歷史。
加拉塔橋上的空氣混合著海藻、海鷗糞便、汽車尾氣和魚腥的味道。在咸濕的海風中,灰毆不時掠過,落在加拉塔大橋欄桿上,瞪著橋上的行人和垂釣者,覓食無果稍作休憩旋即飛身離開。橋上永遠垂釣者無數(shù),我看著他們將手中的魚竿甩出,魚餌連同魚線在藍色的海面上拋出一條弧線,便坐在馬扎上,或者依靠著欄桿,沉默地等待著,我分不清他們凝視的目光是落在魚線浮標上,還是遠處的耶尼清真寺和圣索菲亞大教堂。鐵橋下不時有汽笛響起,提醒著橋上的人們,有渡輪經(jīng)過。不遠處博斯普魯斯海峽海面上,各式渡輪駁船、國際油輪和戰(zhàn)艦在海面上劃出大小不一的白色弧線。

在加拉塔橋歐洲新區(qū)一側(cè)的海岸邊,有數(shù)量眾多的咖啡館茶館和餐廳,我喜歡下午時候坐在這里小憩的感覺,曬著溫暖和煦的秋日陽光,要上一杯土耳其紅茶,點上一支煙,安靜地看海邊行人乘客,以對岸耶尼清真寺和圣索菲亞大教堂為背景,看著海峽中輪船往來。少年時期的奧爾罕?帕慕克遭遇家道中落,在壓抑中沉溺于繪畫,閑暇之余常以細數(shù)通過博斯普魯斯的船只為樂,打發(fā)青春的迷惘時光?!拔覕?shù)羅馬尼亞郵輪、蘇維埃戰(zhàn)艦、從特拉布宗 進來的漁船、保加利亞 客輪、駛?cè)牒诤5?土耳其 海上客輪、蘇聯(lián)氣象觀測船、高雅的 意大利海輪、運煤船、巡防艦與生銹、斑駁、失修、在瓦爾納注冊的貨運船,以及借黑夜掩護國旗與國籍的老船?!贝藭r的感覺說不定會讓你想起錫蘭電影《遠方》結(jié)尾處,表兄落寞地坐在海邊的椅子上,點上表弟留下的香煙,遙望著遠處的清真寺,若有所思。

在伊斯坦布爾觀看落日的地點很多,你可以在加拉塔橋上與垂釣者一起守候日落,可以在貝伊奧盧老城區(qū)海岸茶館或者老房樓頂餐廳里喝著紅茶面對著歐洲舊區(qū)天際線的日落,也可以選擇在加拉塔塔上與游客一起俯視夕陽籠罩下的華燈初上的 伊斯坦布爾老城區(qū)。我選擇登上渡輪橫渡博斯普魯斯海峽,來到少女塔一側(cè)海岸邊守候日落。少女塔的傳說使之成為伊斯坦布爾少有的浪漫情調(diào)的景點,深受本地情侶的喜愛。坐在臨海的茶座上,點上一杯紅茶,混跡于本地人之間,靜靜地看著落日西沉。一直到夕陽消逝在無數(shù)圓頂尖塔組成的天際線之后,我起身離開,夜幕降臨后乘坐渡輪回到加拉塔橋前的碼頭。博斯普魯斯海峽上的夜間渡輪乘客少了許多,船艙里的人大都滿臉疲憊沉默不語。夜間海風清冷,我依著渡輪圍欄邊,和身旁的三兩乘客一起看著遠處黃色景觀燈照亮的各大清真寺,沉默地抽著煙。我們口中吐出的白色煙霧,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咸濕的海風中迅速消散在夜空中。

在行色匆匆的夜歸路人中穿過臟亂的地下通道 ,從耶尼清真寺廣場旁進入冷泉大街,向藍色清真寺廣場走去。冷泉大街兩側(cè)都是歐化建筑,底層的商店大多開始打烊,除了專為游客服務的各式餐廳、咖啡廳、糖果店、紀念品店和一些稍微隱蔽的水煙館。各種裝飾考究的 土耳其 特色餐廳里食客寥寥,門前的侍者懶洋洋地打量著街上的行人,意圖從為數(shù)不多的游客當中找到更多客源。自從兩個月前土耳其共和國歷史上第五次打著維護凱末爾主義旗號的軍事政變未遂后,土耳其宣布進入三個月戒嚴期。也因此來到土耳其 的各國游客銳減,作為一個東方面孔,我背包走在大街上總能感受到街上土耳其人群中投射過來的眾多復雜目光。九月初秋的冷泉大街上,在路口避讓叮當作響沿著石板路駛來的輕軌,我點燃了一支香煙,隱隱感受著身后吹過來自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清冷海風卷裹著淡淡咸濕的海水味道,混雜著滿大街漂浮的糖果和椴樹的香氣。身旁站立的一個土耳其人,禮貌地問我借火點煙。我客氣地讓了一支芙蓉王給他點上。土耳其人深吸一口香煙,對中國的香煙表示贊賞,隨后問我準備去哪,知道我要前往藍色清真寺廣場后說他也要往那邊去,讓我跟他一起,他給我?guī)贰_@是一個土耳其老者,六十上下,身著緊致修身的黑色西裝,滿頭白發(fā)和滿腮白須修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舉止優(yōu)雅,言談得體,行走穩(wěn)健,步伐大而緩慢。他問起我的行程和對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看法,我向他簡單描述了我來到伊斯坦布爾的感受,說起了自己喜歡的奧爾罕帕慕克和他的書,錫蘭和他的電影。他略微驚訝地看看我說道你喜歡閱讀啊。一路閑談,他說起自己曾經(jīng)去過中國的北京和上海 ,對中國印象很好,也說起自己的妻子是俄羅斯人,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現(xiàn)在回到伊斯坦布爾養(yǎng)老,說起土耳其的過去和現(xiàn)在等等。最主要的現(xiàn)在的伊斯坦布爾不自由,沒有開放自由的環(huán)境,沒有公開的酒吧娛樂。

許多人喜愛背著背包穿梭于大街小巷,用流連徘徊的方式來表達對一座城池的喜愛。正如劉子超在《午夜降臨前抵達》里所描述的:“我喜歡旅行者的身份。正是這一身份賦予了我既可置身其中,又可超然世外的特權(quán)。在旅行中,沒人知道我是誰,而我可以成為任何人。這種自由自在的身份、若有若無的歸屬,大概正是如今社會最為稀缺的東西?!?/span>
繼續(xù)探索這座城市的漫步之旅。你可以從藍色清真寺步行直達塔克西姆廣場,途中經(jīng)過了加拉塔塔和獨立大街。這條道路并不平坦,多為上坡的鵝卵石路。博斯普魯斯海峽兩岸城區(qū)都是修建于山坡之上,地形類似中國重慶山城。加拉塔塔所在的佩拉區(qū)原為熱那亞人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地區(qū)的殖民地佩拉城。66.9米高的加拉塔塔是守護這個城鎮(zhèn)的防御塔樓中的一座,曾是當時海峽周邊最高的建筑。在1453年奧斯曼大軍圍攻君士坦丁堡的戰(zhàn)事中,熱那亞人在高處袖手旁觀了來自東方的伊斯蘭大軍圍攻同為基督教兄弟的城市,為了商業(yè)利益他們選擇了保持中立。而后占領了君士坦丁堡后的 蘇丹要求這個基督教城鎮(zhèn)繳械投降,拆除了所有城墻和防御塔樓,只余下一座加拉塔塔 。
總有一天,邊境和城墻會淪為風景和笑談。——齊奧朗

當你登上加拉塔塔 ,俯視整個貝伊奧盧區(qū),越過遍布紅色屋頂?shù)睦铣?,到達博斯普魯斯海峽,遠處可以看到伊斯坦布爾老城的藍色清真寺、圣索菲亞大教堂和托普卡帕宮,另外一側(cè)是擁擠的金角灣,中間是橫跨金角灣的加拉塔橋。我想象著當年在眼前這片地區(qū)上演的那場長達7周的圍城戰(zhàn)和海戰(zhàn)。無論出于宗教信仰還是國家貿(mào)易,攻防士兵和城中百姓,終究敵不過大勢所趨,只是歷史車輪碾壓而過時激起的那不起眼不知名的塵灰,一場顛沛流離罷了。
但是,當你流連忘返,舉起相機想要拍攝留影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聲音會制止你“No photo!No photo!”五六個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正在守護著這棟大樓。所有的緊張不安來自于2016年7月15日爆發(fā)的軍事政變。這是1960年至今土耳其發(fā)生的第五次軍事政變。所有的政變都是軍方在忠實地履行拱衛(wèi)凱末爾遺產(chǎn)的重任,而現(xiàn)今維護現(xiàn)代 土耳其 國父凱末爾世俗化宗旨的旗幟已無法團結(jié)整個軍方,在社會上也失去了號召力。正是現(xiàn)任總統(tǒng)埃爾多安號召之下,土耳其民眾自發(fā)組織走上街頭,高舉著星月紅旗,與政變軍的步槍坦克對抗。政變24小時后即被宣告失敗。

馬克思說過“歷史總是會重復出現(xiàn)的,第一次是喜劇,第二次卻是鬧劇?!爆F(xiàn)代的 土耳其 繼續(xù)著彷徨和撕裂。誰也不知道他們將走向何方。
帕慕克說:“在土耳其,60%的人保守,40%的人渴望西化,雙方爭論不下200年,至今未能和解。在東、西之間不斷地徘徊,這就是土耳其的生命方式”。
距離7月的政變剛剛過去不久,遍布各大景點街區(qū)要道的武裝警察和防暴車輛提醒著我,此時伊斯坦布爾的氣氛并不輕松。連接馬克西姆廣場和加拉 塔塔 的獨立大街上,隨處可見高掛的星月紅旗,盡管天氣很好,街上行人并不多,外國游客更是稀少。而這曾是伊斯坦布爾最主要的商業(yè)街道和市民聚會場所。
獨立大街東側(cè)的這一帶,就是號稱博斯普魯斯版的洛麗塔——《純真博物館》里故事發(fā)生的主要街區(qū)。

相比于獨立大街,布爾楚庫爾主麻大街街區(qū)周邊晃蕩的感覺可能你會更加喜歡。這里的 老街道是伊斯坦布爾相對底層市民聚集的傳統(tǒng)街區(qū),生活氣息濃厚,不見游客。眾多餐廳、茶館、雜貨店、果蔬店、便利店、手工作坊,還有很多出售各種老舊物什的舊貨店。街邊茶館里的人們喝著紅茶吸著水煙下著土耳其跳棋,悠然自得怡然自樂,盡情享受著 伊斯坦布爾 初秋溫暖的陽光和寧靜的下午。巷道街角市井生活總會成為一個城市最親切而溫暖的風景。無論一個城市過去擁有如何厚重的歷史,現(xiàn)在承載怎樣偉大的使命,城里的人民固守和追求著的,不過一份安居樂業(yè)的寧靜生活。金戈鐵馬戰(zhàn)火硝煙早已遠去,輝煌重塑國道中興遙遙無期。伊斯坦布爾屬于所有的 土耳其人、猶太人、 希臘人、 亞美尼亞人和阿拉伯人,他們一同建造了這座偉大的城市,賦予其繁復多樣的國際色彩,他們一直生活在這里從未離開。世間 萬象 不過如此。伊斯坦布爾人只是在歷史的廢墟中繼續(xù)他們的生活。他們與博斯普魯斯海峽九月初秋的陽光一同組成了伊斯坦布爾溫暖的側(cè)臉。

我想,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旅行的樂趣不在于探索未知的冒險,而是我們對于遠方的一切想象都能在旅行路上得以實現(xiàn)和滿足。也許你曾通過書籍和電影想象過伊斯坦布爾的模樣,面目模糊憂傷。伊斯坦布爾空氣中彌漫的呼愁,和純真博物館里釋放的戀物癖好,錫蘭的遠方和三只猴子里靜止的時間和困頓的人生,久遠的奧斯曼帝國帶走了 蘇丹 、帕夏、雅驪別墅和后宮佳麗,塔克西姆廣場上凱末爾附身凝視著飄揚的星月紅旗和左右彷徨的 土耳其 民眾,藍色清真寺宣禮塔上準點傳來禮拜的悠揚呼喚,索菲亞大教堂上殘留的圣母圣子畫像見證了1453君士坦丁堡改弦更張,斑駁失修的木宅廢墟和大街小巷的涂鴉噴繪,深邃幽藍的博思普魯斯海峽上往來穿梭的大小駁船,加拉塔橋上垂釣的老者和覓食的灰鷗,海岸邊的男子佇立著凝望海峽過往的輪船沉默不語,不停旋轉(zhuǎn)的舞者化身來自遠古伊斯蘭蘇菲囈語,難吃的 土耳其 料理和清香的伊斯蘭水煙,穿著精致舉止優(yōu)雅的古城區(qū)騙子永遠以借火開場,叮鈴作響的彩色輕軌在石板巷道陡坡旁擦身而過,廣場街道碼頭茶館咖啡廳無處不在的抽煙女子形態(tài)落寞眉目憂愁,午夜駁船上依靠著圍欄在清冷海風中抽煙的少年,碼頭邊試圖與我探討佛學和老子的青年,海邊茶館點一杯紅茶在初秋下午的陽光里明媚溫暖……

這是一座憂傷而溫暖的城市,正如《 伊斯坦布爾 :一座城市的記憶》扉頁上那句話“美景之美,在其憂傷”。